“请贫僧入宫?”忘禅一愣,道,“何时?”“便是眼下。”英公公道,“如今景将军和皇上都在宫中候着呢,且等您了。”“公公稍等片刻,我去备点东西。”忘禅进屋去取东西,边还道,“勤亦,你收拾收拾同我一起。”“且等。”英公公出声阻止,“皇上只请了忘禅大师一人。”勤亦皱起眉头:“我是忘禅大师的徒儿……”“杂家知道。”英公公眉梢微挑,笑道,“只是这皇城不是菜市场,不是谁说入便能入的。”勤亦皱紧眉头,看了一眼忘禅。“罢了。”忘禅说,“你在这儿等我吧。”红墙斑驳,蓝天沉碧。再一次踏入这个生活数年的地方,忘禅有一种久违的压抑感,就好像进了此处之后,连自己的情绪都不敢轻易外露。马车之外,形形色色的人穿梭来回,可脸上都没什么表情,好似行尸走肉一般。五年以前,忘禅也是这般活在宫中。那时候觉得人生没什么意思,压抑着自己,倒还不如出了家有意思。忘禅被马车带进了宫门,又走了数里,英公公才来请忘禅下车。忘禅知道这最后的一条道是只能步行的,毕竟他在这儿待的时间可能比英公公还长一些。莫名的有些紧张。走过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,进入御书房,入鼻皆是一股浓郁的龙涎香,忘禅垂着眼,没有抬头多看,而是被英公公一路带进了最里面。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——重要的是有景伏城说话的声音,心便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来。忘禅跪下去:“贫僧拜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“持玉,你来得正好。”景伏远的声音响起来,带着几分轻松,“我与伏城这一局,你看看,觉得谁能胜?”“是。”忘禅只迟疑了一瞬,便凑近了认真去看。若单论胜负,明显景伏远是败了。他顿了顿,道:“出家人不打诳语,这一局,是景将军胜了。”“好。”景伏远大声笑了两声,旋即大手一挥,就这般将这局棋给毁了,然后站起来道,“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,是连骗也不想骗朕一下啊。罢了,是朕技不如人。伏城,那东西,你拿走吧。”“是。”景伏城起身谢恩,“多谢皇兄厚爱。”景伏远摆摆手,看向忘禅:“你写的那封信,朕看了。你想表达的,朕也明白了,但朕只想问你一件事,你这桩桩件件列的罪证,弹劾宰相,可有证据?说宰相之子杀人如麻,又是否有证据呢?”忘禅脸色微沉,道:“贫僧并无……但即子箴何其无辜!他不过是替陛下分忧,想要找出事情真相,找到真正杀人如麻之人,却无端惹祸上身,自己入了那大牢……”“好了。”景伏远摆摆手,打断他,“那你又何尝想过,在宰相看来,他这儿子又何其无辜,莫名其妙被人冤枉杀人如麻。你若是有证据,朕便信了你,但你既然没有,还是先找到证据,再来向朕禀报吧。”忘禅心里清楚,这条路,也算是被堵死了。虽然阿姐去世后,他与景伏远已经很久没有任何联系,但他仍记得阿姐尚在世时,景伏远并不是这样的。那时候他对阿姐百依百顺,可如今在这高位待得太久了,到底是……变了。或许对景伏远来说,压制各方势力,平衡各方势力,保住自己的皇权,才是最重要的吧。“陛下。”忘禅垂下眼,吸了口气,转动着自己的佛珠,缓缓道,“贫僧与陛下久未相见,倒是有许多话想要聊聊,不知陛下可否赏脸。”“你想说什么,说便是了。”“想请陛下看一场演出。”忘禅抬眼道,“天下楼每隔半年便会有一场说书表演,便是后日,不知陛下可否赏脸。”一直沉默的景伏城此刻方才开口道:“你不邀我么?”“景将军若是赏脸,当然可以一同。”“……”景伏远垂眼思忖。忘禅也没逼问他,只是静静地等着,眼瞅着那龙涎香都要燃尽了,才听得景伏远幽幽点了点头,道:“好,朕来便是。”他应该猜出来忘禅此招别有用心,但还是选择了给他一个机会。三日之约道路尽头只停了一辆马车,忘禅的那辆已经收了。那辆马车本也就是宫中的,他出宫还要坐,实在不合适,更何况景伏城本就要与他一起出宫,想来景伏远也是想着两人可以共坐一辆。只是忘禅多多少少有些尴尬。景伏城先上去,伸出一只手:“来。”忘禅双手合十,道:“此地距离宫门也不远,不若……”“跟我你还客气什么?”景伏城干脆直接握住他的手腕,把他狠狠往上一拉,忘禅险些没站稳,摔入他的怀中。景伏城便一只手堪堪扶着他,边还哂笑道:“大师可要当心些,莫要往我怀里撞,破了戒。”忘禅立马站直了。他将门帘撩开,先入了内。马车摇摇晃晃。这马车小,两人便挨得紧,尤其是景伏城还故意坐的很靠近他这一侧。于是肩膀挨着肩膀,腿蹭着腿,这并不算太热的天气里头,忘禅出了一身的汗,黏腻得连心里头都在发紧。尤其是走到一半,景伏城还伸出一边手,搭在了他身后的那条横栏上,热气仿佛瞬间扑面而来,马车这狭窄的空间里又闷又热。忘禅侧了侧头,将帘子拉开了。此刻已经出了宫门,街头巷尾尽是叫卖的声音,人间烟火气从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传进来,忘禅甚至闻到了烟囱的焦香味。“这条巷子右拐,就是宁泰珩那老头儿的府邸。”景伏城伸出手指了指。忘禅看向那侧,与其他地方比较,这里叫卖的人明显少了很多,显然巷子那头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,所以老百姓不敢过去扰了这些人的清净。忘禅将帘子放下来。“你可有想过为何今日你来找皇兄,他却丝毫未曾松口?”“不知。”忘禅摇头,“请景将军赐教。”景伏城低笑一声,看着他,语气平淡道:“我虽然这五年驻守边关,但京城中倒也有我的耳目,所以对于如今朝堂上的局势还是比较了解的,几乎可以说是两足鼎立。一派是宰相宁泰珩,另一派则是太子太傅李行煜,他曾教习过前朝太子,也就是我大皇兄,后来的刀下魂。”忘禅垂目,眼神微微一动。“即子箴与你那般熟,不知道可有告诉过你,如今他是李行煜的左膀右臂。”景伏城微微挑眉,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,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头去,“想必不用我多说,你应该也能猜到了。”“陛下很忌惮李行煜,想用宰相之手……?”忘禅看向他。景伏城挑眉笑了笑,没再继续说下去。但俨然是默认了的意思。忘禅转动着手中佛珠,闭眼沉思。狭窄空间里无人说话,沉默便让佛珠碰撞之声显得更加突兀,忘禅转了大概十来圈,突然,景伏城厚大的手掌盖住了他的手背。“别转了。”景伏城说,“听得我脑仁儿疼。”滚烫的掌心温度,冰冷的佛珠。一冷一热之间,忘禅的双目微跳,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,也什么都没有说。三日之约很快就到了。天下楼为京城里最为出名的一栋戏楼,最大的卖点便是边吃饭边看戏,有时候还能听听说书。而这半年一次的说书便是天下楼延续了十余年的传统,每每都会请富有天下盛名的说书先生凌先生为大家说上三段,所以这一日往往是门庭若市。忘禅早早地就定了位置,又早早地在包间候着了。勤非勤亦候在他的两侧,因为格外好奇,时不时撩开帘子往外头看着,窃窃私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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