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死讯传来不久,她经常会失眠,那一日,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,一闭眼满脑子都是父亲的模样,她索性就起身溜了出去,漫无目的地闲逛后她站在湖边,看着黑沉沉的湖水发呆。
黑如墨汁的湖水仿佛拥有引人深入的魔力,事后想想,萧瑾甡也难免后怕怀疑,若不是当时有一黑衣男子拉了她一把,她或许真的会一脚踏入那深不见底的湖中。
萧瑾甡摇了摇头,眼神却柔和了许多,她摆着手说:“大概是我记错了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萧瑾甡否认,北岩安也不再提,他背着手往前走,想的确是三月三那日……他是否真的见过萧瑾甡?
眼前便是东郊种茶的茶园,向前多迈一步,茶香便浓厚一分。
萧瑾甡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色泽翠绿的茶田,她眼眸亮了亮,说:“大哥你说的地方,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个茶园吧?”
北岩安远眺远方,目光轻柔,余光若有似无得注意着身旁的人:“正是。”
茶芽肥硕,叶脉柔软,三两妇人正在茶间打理,一眼望去,满眼绿油油,生机盎然。
萧瑾甡轻轻捻起一叶,手中就沾染上淡淡清香。
萧瑾甡笑了,眉眼柔顺,“大哥,你怎会带我来这里?我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!”
除了采茶妇人以外,这里只有北岩安和萧瑾甡二人,听到萧瑾甡语气中得轻松,北岩安后仰这脑袋,也放松了下来。
他慢慢也笑了。
俩人就这样看着远处望不到尽头的绿意,呼吸着空气中淡淡茶香,不知怎的,萦绕在萧瑾甡心头不知如何去办得糟心事,仿佛都随着风,伴着茶香,渐渐飘散。
一刻钟如过眼云烟。北岩安和萧瑾甡立在茶间,即便不说话,也并未感觉到尴尬。
许久后,北岩安从袖口里拿过包着丝丝绿的布包,将其展开,递给萧瑾甡一小撮,并问:“顾贤弟可看的出来这手中的茶叶与这茶园的茶叶可有何不同?”
不同?萧瑾甡低头看了看,又伸手摸了摸,“自然有很多不同之处,颜色,外观,品种全不相同啊。”
“哦?”北岩安将声音拉长……吊足萧瑾甡的胃口后才说:“那我若告诉顾贤弟,这里种的茶叶全是丝丝绿,而顾贤弟手中的茶,也是丝丝绿,我先前沏的茶,仍是丝丝绿,顾贤弟可会相信?”
“都是丝丝绿?那怎么会如此不同?”萧瑾甡蹙着眉,竟不知丝丝绿竟然会有这么多不同。
北岩安看不得她皱眉的样子,也不再卖关子,他解释道:“茶,说起来很讲究,但人往往都忘了,其实讲究的不该只是品种,还应该从头就开始研究,小到种植的土壤、气候、灌溉的水量多少、甚至是采摘时的时间和采摘的人,其实,若是不同的人采摘,即便是其他条件都相同,那泡出来的茶也会有丝丝缕缕的不同。可谓是——千人千茶,万人万茶。”
北岩安随意地捏起一叶茶芽,将其在手心里轻轻捻开,接着说:“我今日沏的茶,便是我清晨在这里摘下的茶芽,顾贤弟你可以闻一闻。”
萧瑾甡前倾,闻着北岩安伸过来的被碾碎的茶芽,清香沉醉,除了茶香,她还闻到了他指尖独特的香气,似是墨香,又似是他自己的独特气味。萧瑾甡的心思偏了偏,远方云层又高又密,她却无暇顾及美景,只想着他怎么懂得这么得多?
看账精通,对采茶沏茶也是如此了如指掌一般。
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一样。
北岩安才不会告诉萧瑾甡他昨晚通了个宵看了一整夜的茶经。今晨又踏着晨露采茶,不为别的,只为了让她的茶庄不至于如昨日那般宾客寥寥、入不敷出。
回去的路上,萧瑾甡心情极好,拖大哥的福,她找到了将茶庄后续经营得出路,北岩安把玩着手里的嫩芽叶,突然叫住萧瑾甡,他将藏在袖口里的一朵小红花摸了又摸,胸腔里的从来都平静无波心都跳的比先前快了一些。
北岩安已然习惯。
“顾贤弟,古人簪花入仕,图个吉利,你也簪花一朵如何?”
说着,萧瑾甡还未反应应允,红花就被北岩安轻巧地插进了萧瑾甡束起的发丝里。
萧瑾甡愣了足足两息,才伸手摸着自己脑袋上的花,似是羞怯埋怨道:“大哥!你净拿我开玩笑!快拿下来。”
北岩安垂手而立,不动如山,静静欣赏着眼前带着花的人,半响后,还一本正经地说:“贤弟,可有人说过,你带花的样子,很俊俏……,若贤弟是个女子,一定会迷倒这世上的众多男子。”
“大哥你……莫要再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。我爹妈就生了我一个!我可没有姐姐妹妹!”一抹红云悄悄爬上脸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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