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缘儿抬起头,表情带有些许疑惑,“你是谁……?怎么知道我是谁?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是黑白无常吗?”刚问出疑惑,王缘儿便摇了摇头消除了疑虑,“不对,黑白无常都长得很丑,不会是你这个漂亮姐姐。”
见安悠然显然被自己的话逗笑了,王缘儿又问:“漂亮姐姐,你能去帮我看看我爹爹吗?我死了,他很难受。”
本是没什么形容词的语言,安悠然听了竟不知为何变得有稍许难过。她伸出手覆在王缘儿的肩膀上,询问:“好,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?”
…
我叫王缘儿,是王家村的一员,是王瘸子与皇室绣娘李希的女儿。
我爹说,因为他和我娘的相遇很有缘分,于是给我取名缘儿。希望我以后也能同他们一样,遇到有缘之人。
但我似乎与任何人都无缘。
刚出生那年,娘在河里淹死了。人人都说是因为生下了我这个女儿,说我是灾星,克死了我娘。
爹爹不听,一户一户地求人喂我奶水,我才得以存活。
5岁那年,爹爹带我出门干活,因为意外成了瘸子。人人又开始说是我气运差,纷纷劝说爹爹把我扔掉。
我爹依然不听,让人扶他去找了大夫。在诊所里我害怕地大哭,是爹爹把我抱在怀里,跟我说:“缘儿不怕,爹爹带你回家。”
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,爹爹拄着拐牵着我回家。
为了我的未来,爹爹付出了一条腿。
7岁那年,我在门外看书。一群小孩朝我扔石子,笑话我说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。我本想反击,爹爹之前跟我说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去在意,于是我抱着书便要回家。没想到带头的一个小孩上前就要抢我的书,我死命挣扎,那本书还是被撕掉了一角。
我至今都得那天我被他们抢书时说的话。
“我不放!别抢我的书!那是我娘留给我的!”
我一边喊着,一边那脚去踢那帮小孩。后来他们走远了,我看着那本被撕去了一角的书,幸好里面夹着的娘的画像没坏。
我颤抖着站起来回了家,那天的事情我对谁都没说。
后来我长大了,绣春做的越来越好。我能看到爹爹夸赞我时的笑容,也能看到藏在笑容背后的皱纹和白发。
我抱着爹爹,声泪俱下告诉他:“爹爹,你以后不用出门干活了。缘儿会做绣春,能卖好多钱呢!等缘儿赚了大钱,就请最好的大夫治好爹爹腿……”
我不记得爹爹的反应,只记得他紧紧地抱着我,那个拥抱很暖很暖。
有一次出门卖绣春,我抱着铜板回家。一笔一笔地算这个月是不是不用再和爹爹饿肚子,可以吃上馒头。一个路过的少年见了我,问我是不是王家村做绣春手艺最好的女孩。
他拿出一张破损的十字绣来,有些不好意思:“这是我娘生前的遗物,不小心被我弄坏了……你能帮我修好吗?”
我拿过十字绣,小声地答应了下来。不是因为他给了多少铜板,而是因为我觉得她也是失去了娘亲的人。
见那少年喜上眉梢的表情,我也笑了。
后来那少年经常来见我,有时候是拜托我做些绣活,有时候则是贴补我家里。一次他拿了红豆饼到我家门口,我见了他有些生气:“这红豆饼可是很贵的!你怎么……”
见我生气他倒也不委屈,只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:“正因为很贵,所以送给你正合适呀。”
我们两个人一起坐在台阶上吃红豆饼,他告诉我他叫楚泽,是“楚楚不凡,温润而泽”的意思。
夕阳把我和他的影子照的很长,他跟我说等他中举便来娶我。
就在立下婚约没两天的一个晚上,我去当铺卖了东西,还买了爹爹喜欢吃的桃酥和红豆饼。
我没想到人性能有那么丑陋。
离家里还没多远,我便被一张大手捂住了嘴,被拖到一棵树后面。那男人拿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,逼问我绣春的秘诀。
我告诉了他,毕竟只要我能活着回去见爹爹和楚泽便好,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。却没想到那男人撕扯着我的衣服,强迫我做了罪恶的勾当。
爹爹,楚泽……
我怀中的牛皮纸掉落在地上,里面的几块桃酥和红豆饼掉出来,沾染上了泥土。
就像我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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