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幕既然拉开,大戏就无法停下来,只能按照预定的剧本演下去。下一步自然而然地到来,那就是纷至沓来的祝贺、祭告、赏赐,当然也少不了滚滚而来的马屁文章,忙得不亦乐乎。
到了三月,开始有人说&ldo;正事&rdo;了,兖州父老吕良等一千二百八十七人进京请求赵恒封禅,赵恒还假装谦虚,但是吕良他们还是一再请求,赵恒就说:&ldo;这是大事,要郑重对待。&rdo;虽说没有答应,可是已经留下了活口。
兖州的这个口子一开,&ldo;民意&rdo;汹涌如潮,各路民意代表纷纷请求封禅,宰相王旦在这样巨大的群众运动面前,只好顺从&ldo;民意&rdo;,率领文武百官、地方干部、少数民族代表、和尚道士等宗教领袖、名流长者两万四千三百七十多人,连续请愿五次,搞得惊天动地、盛况空前。
民意啊民意,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民意吗?
这使人联想到袁大总统想变成袁皇帝时的&ldo;劝进&rdo;,不仅有各地的官员,连乞丐、妓女都动员起来了,和劝赵恒封禅盛况有得一比。
到了四月,天书又降临到了皇宫里的功德阁。
天书屡降,虽然明知是假的,赵恒还是激动得满面红光,为了显示郑重其事,他下令建造玉清昭应宫来供奉天书,这是滥建宫观的,从这以后,靡费钱财国力的此类建筑越来越多。
上有所好,下必兴焉,疯狂是可以传染的,人们的兴趣都转到祥瑞上了,举国上下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,祥瑞也是越发现越多。
赵恒觉得时机成熟了,就想最后拍板去封禅。此时的赵恒做事还知道思前想后,他先把三司使丁谓找来,问在费用方面会不会有问题,丁谓也把准了赵恒的脉,极力迎合怂恿,说费用方面绝对没有问题。于是,赵恒正式下诏,宣布将在十九日到泰山去封禅。
天书、封禅都顺利地运行,赵恒没有忘记王钦若的&ldo;功劳&rdo;,任命他为参知政事,并让他和另一位参知政事赵安仁为封禅经度制置使,还有好多人都参与到了封禅大典的准备活动之中。
赵恒玩天书玩上了瘾,他在大殿上对众人宣布:就在五月十七日的夜晚,他又做了一个梦,梦见神仙告诉他下个月会有&ldo;天书&rdo;降临泰山。
赵恒说得煞有介事,群臣没有人敢反对,这事就成真的了!
他马上密令王钦若前去察看,果然在六月初六,王钦若从乾封县(今山东泰安)报告,有个不识字的木匠在泰山的树林子里发现了一条黄帛,黄帛上有字,这个文盲木匠就报告了皇城使王居正,王居正又报告了王钦若。
这道&ldo;天书&rdo;大费周章,先弄了个不识字的木匠,再层层通报,搞得煞有介事,无非就是为了说明&ldo;天书&rdo;的真实性。(不知道赵恒和王钦若连续造假累不累!)
赵恒再次大动干戈地迎接&ldo;天书&rdo;,宰相王旦领着群臣远远地迎接,赵恒也装模作样地跪拜,打开缄封,&ldo;天书&rdo;上写的是:&ldo;汝崇孝奉,育民广福。锡尔嘉瑞,黎庶咸知。秘守斯言,善解吾意。国祚延永,寿历遐岁。&rdo;&ldo;天书&rdo;上别的都是陪衬,其实主要说的就是一件事:善解吾意,准备去泰山封禅。为了制造封禅的神圣,赵恒可谓不惜血本。
&ldo;谎言说上一千遍就是真理。&rdo;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的这句话虽然有些不中听,可事实上还真是那么一回事。&ldo;天书&rdo;的接连降临,加上朝廷的大力宣传,大宋上上下下都已经陷入了狂热迷乱之中,大臣们一致同意给赵恒上尊号,拟定的尊号为&ldo;崇文广武仪天尊道宝应章感圣明仁孝皇帝&rdo;。赵恒心里这个美,他有些飘飘然起来。
事情进行到这一步,已经不能不用&ldo;荒唐&rdo;来形容了,因为这出大戏的策划、导演之一赵恒(还有一个就是王钦若)居然神魂颠倒,时常发癔症,认为天书什么都是真的。
人最难的不是骗别人,最难的是骗自己,赵恒成功地把自己骗倒了。
狂热迷乱是可怕的,有人就在这种情形之下浑水摸鱼,纷纷呈报各种各样的祥瑞,什么芝草、玉丹、嘉禾、瑞木,不一而足。这些东西当然不是那些献祥瑞的官员自己去找来的,而是驱使民力,到处搜刮得到的。
深山大谷的找些灵芝之类的东西,虽然会使民力疲惫,但要和赵恒的&ldo;大手笔&rdo;比起来,实在是小巫见大巫。当初为了供奉天书,赵恒决定修建的那座玉清昭应宫,堪称是个耗费财力民力的无底洞。
玉清昭应宫规模宏大。&ldo;凡东西三百一十步,南北百四十三步……总二千六百一十区。&rdo;为了保质保量地建成,赵恒委任三司使丁谓为修昭应宫使,丁谓由此开始得到赵恒的充分信任。
这么大的工程,以当时的技术水平,建造周期不可避免地会相当地漫长,主管部门和技术人员估计需要十五年时间,但丁谓为了表现自己的政绩,下令昼夜不停地施工,结果工期自大中祥符二年四月起,到了大中祥符七年十一月结束,提早了一半还多。
丁谓使用的是人海战术,每天在工地上劳作的人有三四万之多。除了工地上直接建筑的工人,供应施工原材料的人就更多了,陕西、山西、湖南、湖北、浙江、广西等地供应木材,河南、山东、湖南、山西、浙江供应石料,广西、河南、湖南、江西、陕西、山东等地供应颜料,山东、湖北、安徽等地还得供应墨、漆等其他物资,史称&ldo;役遍天下&rdo;,看来不是虚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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