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,云未央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,精光一现,她眸底的神色突然变得异常坚定,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。
轻叹了口气,她抬脚走至他的跟前,静静地看着他……
他的脸上仍然戴着那张从不离开的白色鬼面具,没有被罩住的皮肤有些褶皱苍老,原本墨褐色的瞳眸腥红一片,妖娆中泛着嗜血的光芒。
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,原本应该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,然而云未央却并不害怕,因为她知道,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,他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。
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肯定,但就是没来由地相信,相信他!
心中忽然一痛,她皱着眉,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庞……
离夜的神色有些慌乱,一种名为自卑的东西猛地窜上心头。
不!他不要她可怜他!他宁愿她厌恶自己!也绝对不要她可怜自己!
心痛得无以复加,他连忙背过身,几乎想要落荒而逃!
如今的他这么肮脏丑陋,要他拿什么去面对她?!
“不要看……”,他压低声音,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说着,心痛得恨不得立马死去。
云未央摇摇头,不厌其烦地再次走到他面前,轻声道:“让我看看你的脸。”
他慌忙别开脑袋:“别,很丑……”
“我不怕。”她笑着说,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,眸光坚定,没有参杂一丝一毫的鄙夷和嫌弃。
她承认方才第一眼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,的确是吓了一大跳,也真的无法接受他就是月魔的事实。
但是在冷静过后,她忽然就想通了,她认识的那个人是离夜,而不是月魔,离夜对她的好,她一幕幕全都记在心头,那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月魔可以做得到的。
而离夜为什么每逢月圆之夜就会化身为月魔,这里面,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!
所以她回来了,就算是回报他三番五次的舍命相救,她回来了。
可是当她一眼看见山崖边那个孤零零独立寒风中的落寞背影时,她的心却猛地一痛,就在那一瞬间,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。
“离夜,让我看看你的脸。”她再次说道。
离夜愣住了,定定地看着她,一瞬间似乎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一切,眼中只剩下她一个人。
直到那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在脸上时,他才蓦然回神,慌忙抓住了她的手:“不要看,求你……”
这面具是他唯一最后的遮掩,如果拿开了它,那么他将再无所遁形……
云未央回握住他的手,看着他轻声道:“你说过只要我想看的话,随时都可以取下面具的,以前我不想看,但是现在,我要看。”
“未央……”,他还想再说点什么,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。
面具终于被缓缓地揭开,一阵冷风刮过,吹起他满头白发肆意飞舞。
离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,双拳紧紧攥着,尖锐的疼痛在心底寸寸蔓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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