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部分时候她都陷于自我编造的幻想之中。所不同的是,她的疯狂,以诡异的安宁表现出来;好象内心的饥饿狂兽被幻想喂饱,再也不作威作福。
她走到中庭,从破败的神龛里拿出一只小银箱。打开来,是一套银餐具和一块破黑布。
红指甲轻拂黑迹斑斑的刀叉酒杯。这是二十年前的过时款,普林尼出席她丈夫的葬礼时,就用的这套餐具。
格奈娅捧出酒杯,吻了吻酒杯沿,边转边吻。
她又攥起黑布,凑到鼻尖闻了闻,贴到自己的左脸上,撒娇似的磨蹭着。
她哭了。
一开始还只是低低啜泣,绝不比雪花落地声更响;渐渐地,变成波浪线般的反复抽泣;最终凄厉尖嘎起来,好象能唤动滔天巨浪。
她的哭声向四面八方撞去,象摇铃一样将布鲁图斯喊到中庭里来。
她的红斗篷嵌在晦暗的中庭,好象地狱冥流中的一抹血。
布鲁图斯搂住她颤抖的肩,&ldo;母亲……&rdo;他无比心酸,&ldo;普林尼已经死了!他已经死了!&rdo;
格奈娅没理会他,抱着银箱哭泣,&ldo;我的普林尼啊……拜托你看我一眼吧……求求你了……我为你付出的比范妮还多啊!&rdo;
布鲁图斯被她的执念逼到险些崩溃。他负担太多了,也抑郁许久了,已然欲哭无泪。
他一屁股瘫坐在地,失神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;很久,等到格奈娅的情绪平息下来,他才颤巍巍地扶起她进了屋。
格奈娅侧躺下来,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,揪着自己的头发,疯疯癫癫的样子,时笑时哭。
屋里光线黯淡,空气象阴沟里酸腐发酵的气味,就这么卡在空中,半天都不流动。布鲁图斯感觉要窒息了,离开屋子,走到还算清凉的中庭里。
门口传来一阵摇铃声。这说明有人造访。
布鲁图斯顿时欣喜,全身都激动得颤抖,后背发麻。一股狂喜带来的热流在他的体内拔地而起,停滞的血液顿时以激进的速度流动起来。他难以控制地跺了跺地,四肢神经质地摆动几下,手握成拳抵在嘴边,从喉咙深处挤出&ldo;咯咯&rdo;的阴险笑声,象临终之人的最后喘气。
他定了定神,哆哆嗦嗦地走过去,以恐惧和期待交织的心情,打开了门。
他愣住了,象有水泥从脚淹没到头,浑身都凝固如雕像,轻轻一推,就会碎成碎块。
门口站着一位身材壮硕的男人,额头上有条狰狞的长疤,穿着粗制滥造的斗篷,有种粗喇喇的莽夫气质。唯有浑浊的双眼显出他颇为疲惫。
&ldo;列维……&rdo;布鲁图斯喃喃道,&ldo;安敦尼大人让你来的吗?&rdo;
列维点点头,将钱袋递给他,&ldo;这是主人让我给你的。他说这是对你照顾婴儿的补偿。他今晚会过来一趟,要你打扫好庭院,一点脏乱都不能有。&rdo;
布鲁图斯愣愣地接过钱,问:&ldo;他有没有说什么别的?有没有答应要多给我一点钱……你也知道,我的日子很不好过……&rdo;
&ldo;没有。&rdo;列维摇了摇头,&ldo;主人也有他的难处。斯兰夫人管控他很严格,他希望你能理解。&rdo;
布鲁图斯失望地半闭着眼,扶着门框,弱小的身体摇晃着。
他吞咽一下口水,面色紧张地问:&ldo;你是大人的心腹,应该知道最近克劳狄的情况吧……&rdo;
他顿了顿,呼出一口气:&ldo;你知道……范妮夫人怎么样了?就是克劳狄的姑母?&rdo;
列维奇怪地扫了他几眼,还是回答了:&ldo;她死了,就是不久前的事,但好象没有举行葬礼。&rdo;
布鲁图斯急忙问:&ldo;那他的女奴呢?那个黑黑的女奴?&rdo;
&ldo;听说她去了别的行省,具体的我也不清楚。&rdo;列维说。
布鲁图斯呆愣一下,随即被震惊淹没。他的五官扭曲成团,脸部血色全无,血液象结冰一样,寒毛倒立起来,眼前泛起阵阵黑雾。好象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都打乱在一起,嗖嗖地灌进脑际。
这一刻,他的灵魂似乎凝成尖锐物,与皮肉狠狠地摩擦砥砺,无形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传过来。
列维不解地看他一眼,驾着马车离开了。
布鲁图斯怔怔的,有一段时间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,全是黑茫茫的一片,夹杂着金星。
他僵硬地转过身,摸着架起来的竹竿,一步步摸索着向前走着。
终于,他站不稳了,摔倒在地上。
他知道自己完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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