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眼中的敌意褪去,却还是没有说话。&ldo;……是香无尘拜托我这么做的。&rdo;我迟疑片刻,决定说一个谎话。桃花身子微微一震,青葱玉手因为虚弱而毫无光泽,顿住片刻,颤颤地伸过来,接过我手中的碗,眼中有幽深的痛楚和嗟叹,双手捧着,一点一点饮尽,那麻木的神情莫名让人揪心。这就是……得不到爱情的女子所要承受的苦痛么?转眼就过了三日。斛律光音信全无,我不由也有些担心。荷艳塘的荷花果然在一夜之间尽数凋落。清水楼的阴诡气息也消失干净,仿佛就是寻常小镇的寻常客栈,我很想知道那天他们听说&ldo;天罗地宫&rdo;四个字时为什么会那么恐惧,可是每每触及这个话题,店小二就神色惶恐地走开,极是不愿多说。我撇撇嘴巴,虽然好奇,却也不是很上心,只是一天复一天的等着斛律光,隐隐有些焦急。桃花对我的态度缓和了些,身子却不见好转。香无尘那一掌想是极重,我也不知道桃花还能撑多久。&ldo;别拿这些人参鹿茸来给我吃了,没用的。&rdo;这一日天气清朗,秋日的空气凉薄明亮,我把汤碗放在桌,打开窗户,一室沁凉的阳光。&ldo;今天天气可真好呢。&rdo;我抬头看着天空,轻声叹道。这样的天气,最适合高高兴兴去放风筝的吧。等待斛律光的焦虑,对兰陵王的向往,还有一点点对宇文邕的牵挂,化成一抹对未来的茫然无措……我把汤碗拿给她,说,&ldo;你身子弱,多吃点这些,总是没坏处的。――你看,你今天的面色就好了很多。&rdo;她今天真的精神了许多,有种容光焕发的感觉。桃花眼中似是一热,别过头,说,&ldo;人做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。你为什么帮我?&rdo;忽又冷然抬头,道,&ldo;别指望我会感激你。&rdo;&ldo;如果非要说私心的话,我也能找出一条来的。&rdo;说着,我笑笑,继续道,&ldo;我看颜婉不顺眼。她下毒害你,我就要救你。怎样,这个答案你满意吗?&rdo;我把温热的汤碗放在她手上,说,&ldo;别想那么多了。不让自己受苦,才是真的。&rdo;桃花轻抬美目凝视我片刻,静静把人参汤喝了,热气蒸腾在她睫毛上,湿湿的一片,散发着晶莹的光芒。&ldo;谢了。&rdo;这二个字飘忽而悠远,充满了动容,转瞬即逝。桃花似乎并不习惯跟人道谢,低声道,&ldo;其实我知道,不可能是香无尘让你照顾我的。&rdo;我微微一愣。&ldo;他那样的人,不可能拜托别人,更不可能去关心妙无音以外的女子。&rdo;桃花叹道,眼中涌动的不甘和了然。&ldo;我在昆仑云顶修炼十年,其实是为他。我要打败他,好让我臣服于我,就像他臣服于妙音仙子那样。&rdo;桃花抬头看着高远的天空,自语一般说,&ldo;原来到头来,还是一场笑话。&rdo;我心中不由得有些酸。十年,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,真的值得么?香无尘跟妙音仙子到底是什么来头?妙无音对香无尘之间的感情又是怎样的?……我还真是看不透。天罗地宫又是个怎样的地方?好多疑问盘旋在心里,可是看她这样伤感,又问不出口。&ldo;对了,你怎么会来这儿?&rdo;桃花眼神中有些不解,用陈述的语气说,&ldo;宰相府的那个男人很在乎你。&rdo;我微微一怔,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宇文慵,想起那日他护着我的情景,脸颊一红,心里也说不出上是什么滋味,道,&ldo;其实我跟他之间……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。&rdo;我跟他之间,一直只是演戏,一直不曾真心相信过彼此。桃花微耸肩膀,冷叹一声,说,&ldo;人就是这样,从来不肯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东西。&rdo;我真的拥有过么?宇文邕对我多少是有几分感情的吧,只是那微薄的几分里,除了占有,猜忌,和利用,也会有一丝丝真心么?&ldo;跟你一起住店的男子,是要跟你一起私奔的么?&rdo;桃花挑一下秀眉,神色有些怪异。&ldo;不是的……&rdo;我摇摇头,才想到我们这样的确容易惹人误会,刚想继续说什么,桃花却打断我,声音淡漠而笃定,说,&ldo;他回不来了。&rdo;&ldo;为什么?&rdo;我诧异。&ldo;中原节那天,我在清水楼等待时机,看见他鬼鬼祟祟潜进妙无音房里。&rdo;桃花看我一眼,道,&ldo;敢在天罗地宫头上动土,他必死无疑。&rdo;我呼一下站起身来,斛律光潜进妙音仙子房里做什么?虽然我不知道天罗地宫到底是什么地方,却也直觉妙无音绝对不是好惹的。斛律光,他到底是为什么!&ldo;他是齐国的大将军,想来她们也不会轻易动他。&rdo;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,更像是在安慰自己。他是兰陵王的朋友,无论如何,我不希望他出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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