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时倚在塌前,惶惶然不知所措。
杨母在一旁不满的嗤了一声:“人家救了你的命,你却这般出尔反尔,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!”
“谁敢笑?”杨父登时将那脖子一梗,执拗道:“我说了,他救了我的命,来日我拿命还给他就是!可这嫁姑娘的事儿不能混为一谈!作为一家之主,我决不同意!”
杨母像是被刺到了某处,气得瞪着眼睛道:“行行行!这家里的事儿,自是你说了算,这嫁姑娘的事儿我这个做娘的管不着,你这个做爹的如今这么有本事,早干嘛去了!当初若不是你让老大嫁到刘家庄,何至于她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!”
杨云锦慌了片刻,见父亲母亲吵将起来,母亲又提及大姐之事,爹爹本就心情不悦,这不是给爹爹再添上一堵吗?
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,第一次见他们斗嘴这般厉害,眼见爹爹骤然窒住,已是悲痛中又夹杂气恼,她也着急起来,忙拉了拉母亲的袖子,软软的求道:“娘……爹爹刚回来,有什么话,好好说,不要吵,好不好?”
杨母剧烈的喘息了几下,愤恨的目光逐渐的变得哀戚起来,落在不断蹙着眉头似是要从睡梦中醒来的儿子身上:“当家的,我们这孤儿寡母的,也不指望你还有心顾念着这个家。但你别忘了,人家救你命是想娶锦儿,你想拿命还,人家未必会看重,在还命之前,你得先拿出一百二十两银子还了人家才是正经!”
杨父张口想要说的话,被杨母这最后一句给堵了回来。
他瞬间顿住,片刻后,气力不足的瞪了瞪眼睛,道:“欠的银子我自会还!”
“你还?你拿什么还啊?为了补救你那五百两的大窟窿,瞧瞧我们家,所有值钱的物什都典当了,四邻八舍全都借了个遍,你拿什么还?”杨母挑起声音,指着苍凉的屋内道。
杨父抬目,瞧着家里清减一空的模样,顿时落寞的垂下了头,显然极为自责。
这些年,他在银号做管账先生,家中的日子也算得上殷实,妻与子虽不锦衣玉食,却也从未缺衣少穿过,平日里,他也会为家里添置些新鲜玩意儿。
可眼下,屋内能拿得出手的物什完全没有,连摆置的桌椅木凳也换成了以前弃在小屋不用的那套。
他因那五百两银子的空缺落狱后,便知家里的存银是根本不够拿来填坑的,因此早已做好了蹲在大牢里听天由命的准备。
然而,如今他却能被安然救出,怕是家中是早已一贫如洗了,期间的各种奔波劳苦,不须细问便已晓得。
杨云锦见父亲被娘一顿抢白之后便陷入了冗长的沉默,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自责的神情。
她的心里亦是万分心疼着父亲,这时又听他叹了口气,喃喃道:“一百二十两银子……。”
杨云锦心中一动,她想父亲大概是在担心欠的银子数目较大,因此对李岷承娶她一事有些松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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