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那天没有迟到、没有误了点、没有错过飞机,那么李沛就不会见到周瑾年、两人不会再次联系、也就不会开始一段迟到的恋爱。骆七头一次为自己没时间观念这事儿感到糟心,可是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,给李沛说对不起吗?那她毕竟收获了一段姻缘。给李沛说恭喜吗?她也毕竟是被自己放了鸽子,差点还连累了她这个月的收入。
骆七心里纠结着,最后什么话都没说,就那么沉默着。
八爷觉得骆七的反应特别奇怪,自己每说出去一句话,到了骆七那里,就像是石沉大海。
李沛看了出来,赶紧给八爷倒了杯水,替骆七解释道:“他不喜欢说话,你不用太在意,”然后她又看了一眼极为狼藉的桌面,问八爷,“你还吃点什么吗?”
八爷摆了摆手,“我刚才和林阳他们吃过了。”
李沛闻言,赶紧对老陈说:“那要不我们就先走了,你们继续?”
“行!”老陈点点头。
李沛和八爷离开后,往地铁站的方向走,走远了之后。八爷才用颇有些不满的语气对李沛说:“现在见你一面都得靠在大街上偶遇了?”
“对不起!”李沛双手合十看着八爷,“今天这事儿真的是个意外,我一大早去公司,就和新分给我的徒弟、就是刚才那个方婷婷吵了一架,话赶话地说到那儿了,我摁着这几个新人下午加班。这种情况,我要是走了,我觉得有点不太合适。”
“如果只是约了我无所谓。主要是还约了林阳他们,结果我们一吃完饭出来在烧烤摊儿碰到你……”八爷苦笑了一声,他都能想到回去之后林阳会怎么数落自己了,说到这儿,他叹了口气,“而且,你觉不觉得,你和我没什么话说?”
李沛看着八爷,有些没听明白他的意思。
八爷想了想,换了种说法:“你每次给我打电话,都是有事儿说事儿,说完就挂,多一秒都不聊,你是在给领导汇报工作吗?”
李沛立刻低下了口,脸一阵阵地发烧,她明知故问:“是吗?那我不是想着你也忙嘛,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。”
八爷点点头,转而看着李沛说:“那是不是至少问我一句,你忙不忙?”
李沛沉默了一阵。
八爷问:“你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勉强吗?”
李沛原本打算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,可八爷都这么说了,实在是糊弄不过去了,犹豫再三,她下了狠心说:“我其实不想和你打电话,每次打电话,我都是很小心翼翼地。因为我害怕不小心就说错了什么、惹你不高兴了,或者是让你觉得烦了……少说就少错、不说就不错,打电话和见面不一样,见面的时候我就能根据你的表情、你的语气,判断我说的每句话你喜欢或者不喜欢……”
“等等等等……”八爷打断了李沛的话,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她,“这就是对待领导的方式吧?你又不是我的下属,为什么说什么、做什么都得看我的脸色?”
李沛脱口而出道:“因为我喜欢你啊!”就是因为喜欢,才不想在喜欢的面前露怯,就是因为喜欢,才总是把情绪弄得如此紧张。
李沛的话音落下,八爷也停下了自己缓慢向前的脚步,他转身看着李沛,拉住了她的胳膊,将她抱进了怀里。八爷的胸膛在这个晚春的季节里显得特别温暖,李沛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感受得到他激烈的心跳声。李沛的脸通红通红的,心跳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八爷的慢,她伸出手抱着八爷,抱着实实在在的八爷。
八爷在李沛的耳边说:“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,是你的优点、是你的缺点,是完完整整的你这个人!”
得到的越艰难,就越怕失去。
可越害怕失去,失去的就越容易。
李沛的害怕,是因为曾经被拒绝过一次。她虽然嘴上答应了八爷要保持一颗平常心,可其实根本就平常不起来。平时和老陈、张神童他们在一起,嬉笑怒骂、侃天侃地都习惯了,什么话题都聊、百无禁忌,开车的话题她都敢接。可她不敢这么对八爷,聊八卦、害怕八爷觉得自己浅薄;聊专业、她又害怕暴露自己的浅薄;聊包包、聊鞋子、聊口红,她担心八爷以为自己要图财……所有的领域选了又选、筛了又筛,最后什么都没剩下来,他们最多的话题就是聊大学的那点时光、那点事儿、那点人,就那点东西也有无数的禁区。
李沛也只能劝慰自己,相处的久了总会好的。
李沛回屋的时候,屋子里一片漆黑。她的余光瞥到了沙发上有个人影,被吓了一跳,大喊一声跳了起来,这才看清楚坐在那儿的是骆七,又拍着胸口舒了口气,边换鞋边问骆七:“你在干什么?”
“想事情。”
“大晚上的,开个灯行吗?想吓死人啊!”李沛进了屋问骆七,“想什么呢?”
骆七看了看李沛,摇摇头,“没什么?”
“你最近有点怪啊!”李沛走到餐桌前,给自己倒了杯水,转过身举着水壶看骆七,骆七点点头,她便先给骆七倒了杯水,走回茶几上放在骆七面前,问他:“你最近经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,上次还专门把我从办公室叫到实验室,我问你怎么了,你就说,算了!算什么了,有毛病吗?”
“哦,”骆七点点头,“那是开会的事情,我想叫你重新定时间节点,然后把你叫来又想到你自己手里也有项目,就说算了。”
“那今天呢?想什么呢?”李沛坐在茶几上问骆七。
“我在想,我没有时间观念这事儿,要不要改一下?”骆七说罢抬起头看着李沛,眼神中带着点期待,是真的想听李沛的建议。
李沛摇摇头,很斩钉截铁地说:“不用。专家就要有专家的怪癖,才会显得和正常人不一样,比如没时间观念、偶尔迟到啊,别人和你说话、你也不回答啊,动不动就用反问句人生攻击自己的同事啊……能显得你特别高冷、也显得你底气很足,所以大家就会对你高山仰止。”
骆七皱着眉头看着李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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